女木匠曹喜荣的故事

院内放着一垛原木，院子中央是一台用来吊运木料的吊车，初冬的凉风吹过，带来些许寒意，让人不禁打个寒战。

曹喜荣站在大带锯前，右手扶着木料，左手握着操纵杆不断晃动着调整带速，在她的熟练操作下，圆滚滚的木料就变成了一块块平直的板材。

工作着的带锯声尖锐刺耳，让人如同进入夏季知了齐鸣的森林一般。空锯的时候，带锯会发出动车经过的声音，犹如万马奔腾、惊涛拍岸。

“开锯诀窍是三看三慢，一是看前面，入锯点准了，板材就厚薄一致、匀称；二看中间，遇到节子要小心伺候，否者不但出板不匀，还会造成崩锯；三看尾部，树木粗细不一，如果用力不到位，会造成板材尾部斜歪。”曹喜荣一边开大锯，一边给感兴趣的顾客大声讲解。

“记者来了？”曹喜荣发现来采访的记者，就停下带锯，把手伸过来。粗糙、硬邦邦的，很有力，一点也不像女人的手。

记者仔细端详一下，曹喜荣的左手和普通人的手相比略显粗糙，但右手却大相径庭了。右手的中指、无名指、小拇指骨节粗大，指端变形微歪；食指指端呈不规则状；手掌上的老茧凸出手面，又厚又硬。

她说，这手是干活累的，食指曾被锯“咬”过。

曹喜荣是地地道道的城市姑娘，她原在市木材公司上班，1995年下岗后在我市东郊找了一处场地干起了木材生意。

“开始时经销的是外地木材，主要是东北的！”曹喜荣打开话匣子。那个时候银行卡还不流行，进货需要现金，她常常把几万元现金往编织袋里一塞就出发了。绿皮火车很慢，“咣当咣当”好几天才能到目的地。为省钱，她舍不得买卧铺，一路坐下来，腿脚都肿了。也许是往事触动了她的心，曹喜荣说着直抹眼泪：“那些年上东北都是穿男式鞋，宽大些，脚肿了好穿！”

东北三省是一个巨大的木材宝库。进货要到山上选木料，买好了才有利润。有一年她跟随经纪人上山，山下不太冷，她也没有戴帽子，可是山上却奇冷无比。在山上她只感觉到风“嗖嗖”的、头木木的，下山回到宾馆就头痛异常，当地人说这是“头冻了”，要出人命的。曹喜荣治疗了好多天，至今仍然落下了头痛的毛病。

后来，随着市场行情变化，曹喜荣不再购买外地木料了，而是到近郊农户、破产企业那里购买本地树木。

“长着不买，放倒不卖！”曹喜荣说买树也很有意思，树长着时，人们在树底下难以把握其大小粗细，可是一旦放倒了，就有了可对比的参照物，就会影响买卖者的判断了。

安全伐树，一个关键就是打“坡口”。在人口密集的城区伐树，绝对不能出现树倒伤人伤物的事，坡口打在哪个方向，树朝哪个方向倒，坡口的大小宽窄都影响着树倾倒的程度。

这些，都是曹喜荣的拿手好戏。多年来，她练就了火眼金睛，她说一棵树可以出几立方米板材就能出几立方米，不会差分毫的：凡是她指定的“坡口”，树倒了绝对不会殃及周边砖瓦家什的。

买好木料，还得加工好。

曹喜荣家的大带锯有两米多高，锯条8米多长，带宽15厘米，带锯锯齿1厘米多长，锯身黑黝黝泛着青光。

“这锯跟俺20多年了，可是俺的老伙计了，可以开直径1.2米的木料。在全开封没几个！”曹喜荣手抚锯条说。

曹喜荣开锯的技术是跟太康县一位师傅学的，师傅看她长得细皮嫩肉的，不相信她一个弱女子能开这么大的锯，没想到不出一年，曹喜荣就掌握了开锯的全部技术。发锯、碾条、换条，打尺、头锯、二锯等等她样样都会。

生意能够支撑这么多年，全靠曹喜荣的精湛技术和经商原则。她说，做生意讲究的是质量、信誉，顾客都是老客户，一立方米木材出多少料是一定的，你的技术强，可以给别人多开料，别人就能多赚钱，岂能没有回头客？所以，每每有来开料的顾客，曹喜荣总会认认真真研究他们带来的木材，视其加工板材用途，考虑下锯方向，为的是能够给客户多出料。

“木匠对木匠，大家都内行，你糊弄人一次两次可以，多了人家就不带你玩了！”曹喜荣说。

干了半辈子木匠，木材经销部在扩大，并且已经多种经营做起了家具，手下也有了几名工人，自己当了老板，可是曹喜荣仍然坚持开锯，无论大带锯、头锯、二锯她都要干。她说：“木匠始终是木匠，这是咱的本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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