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关狭道丝茶路 神秘城国古焉耆

铁门关丝绸之路上的古驿站遗址。

古人用胡杨树干做的船。

丝绸古道。

馕是远行之人必带的食品。本版图片均由全媒体记者赵文建摄

它存在于历史的尘埃中，也存在于亚欧贸易的记载中；它存在于宗教的传承中，也存在于丝路文明的民族记忆中。它就是如今的焉耆回族自治县境内曾经存在的城国——古焉耆国。在吐鲁番市西南的绿洲上，古焉耆国曾是历史上发达的农耕生活形态的王国，这里不仅是汉通西域北道的必经之地，还有肥沃的土地；这里的人有喝葡萄酒的习俗，也热爱音乐；这里资源丰富，文化发达，佛教曾经在这里有着很高的地位和众多的信徒，佛教艺术繁盛灿烂；这里曾经盛产胭脂、良驹，并有鱼盐蒲苇之饶。

处在战略要地的古焉耆国，经历了上千年的你争我夺。当驼队的驼铃声戛然而止时，人们才突然发现，这座古城陷入了沉寂。再经近千年的风风雨雨，更有无数掠夺者的无耻搜刮，古焉耆国留下来的只有拿不走的关卡和移不动的丝路，吹不走的高山和淋不坏的古木。神秘古国焉耆给人留下的只有一段神秘的过往和当地人传承的文化。

从吐鲁番出发，“一带一路 茶和天下”汴梁晚报记者万里寻访丝茶路大型文化主题报道特别报道组一行7月27日晚进入了巴音郭勒蒙古自治州境内的焉耆回族自治县。

这里的丰满水草孕育了数千年的文明，也曾让西域三十六古国之一的古焉耆国延续数百年。这里还曾是古丝绸之路上的重镇。当年玄奘去印度取经，从高昌国向西出发，第一个到达的就是焉耆国。据史书记载：焉耆国，王治员渠城。去长安七千三百里，户四千，口三万二千一百，胜兵六千人。击胡侯，却胡侯、辅国侯、左右将、左右都尉，击胡左右君、击胡君各二人，译长三人。西南至都护治所四百里，南至尉犁百里，北与乌孙接。近海水多鱼。

唐玄奘曾经对焉耆国这样描述：阿耆尼（即焉耆）国的幅员，东西有六百多里，南北四百多里。焉耆国的都城叫员渠城，方圆六里以上，四面有山作为屏障，道路艰险难行，易于防守。焉耆国境内泉水溪流交织如带，四季气候温和，舒畅宜人。焉耆人风俗淳朴，有寺庙十余座，僧徒两千多人。他们研习的是小乘佛法，所有信徒都恪守戒律仪轨。

当晚，车达巴音郭勒蒙古自治州首府库尔勒市。第二天一早，采访组一行就奔赴距市区北部不远处的丝路遗址——古焉耆国南国门铁门关，这里曾是焉耆国用于稽查商旅、缴收关税的最后一道关隘，并且还有遗存的一段丝路旧址。驱车20多分钟，采访组一行来到孔雀河上游陡峭峡谷的出口铁门关。作为南北疆交通的天险要冲，古代丝绸之路的中道咽喉，铁门关是焉耆盆地进入塔里木盆地的一道天险。从晋代开始，中央政府开始在这里设关。因关卡险固，被称“铁门关”，名列中国古代二十六名关之一。

走进铁门关大门，沿着新铺设的道路，采访组一行顺着一道细细的水流进入峡谷。一块巨石立在谷口，上面有“两山夹峙，一线中通，路倚奇石，侧临深涧，水流澎湃，日夜有声，弯环曲折，时有大风，行者心戒”的语句。进入谷内，岸壁如刀劈斧凿，林木稀少。铁门关峡谷中，一座拦河大坝已经建起，水源丰富的孔雀河被拦腰截断。当地游人告诉记者，往日奇险无比的古丝路中的一段已淹没在这万顷碧水中。采访组一行想要重走这段丝绸之路的愿望在此破灭。

从如今的焉耆县向西北大约行走30公里处，还有一处保存着很多古代遗址的地方，维吾尔族人称之为“七格星明屋”，意思就是“千间房子”。它由南、北两座寺院遗址和一个小型的石窟群组成。两个寺院的规模非常大，用“千间房子”来形容当年这里的佛寺景象并不为过。寺院内的建筑物墙体采用的是土坯间杂苇草的砌筑方法，据考证，时间至少可以上推到南北朝时期。寺院内的设置和绘制的图案等都具有强烈的汉族艺术风格。

说起遗址中留存的具有汉族风格的艺术，还要说说古焉耆国与中原地区的交往历史：西汉初期，焉耆国是匈奴的附属国。公元前60年（西汉神爵二年），汉朝设置西域都护，在焉耆西南的乌垒城驻扎军队，监视、保护丝绸之路北道的各国。东汉初年，焉耆被莎车国征服，沦为莎车国的附属国。公元75年（东汉明帝永平十八年），焉耆国又被匈奴的残余势力征服。公元91年（东汉和帝永元三年），班超到达西域，降服龟兹，重设都护府。焉耆等国受匈奴挟持，不肯降服。公元127年（东汉顺帝永建二年），汉军攻入焉耆，焉耆王元孟遣子入东汉为质，表示归顺。三国时期，焉耆国渐渐强大，成为丝路北道的大国，来往商队在此交会，东西方文化在此融合。

公元448年（北魏太平真君九年），焉耆被北魏军打败，北魏在此设镇管辖。经此一败，焉耆国国势大衰，不久被柔然、高车控制，又被嚈哒（yàn dā）破灭。后来，焉耆龙姓王族重新执政，焉耆国才重新振兴。之后，焉耆国又曾先后附属于西突厥、铁勒、隋朝。唐朝时，焉耆国与唐朝加强了联系，武则天就在焉耆设立了西域都护府，焉耆成为唐安西都护府下属四镇之一。汉人在焉耆国的活动更加频繁。所以，七格星明屋石窟里的汉族风格的艺术，可能就是在那段时期由汉族僧侣传到这里来的。七格星明屋石窟里还可以看到龟兹风格的菱形方格纹，这表明东来西往的佛教僧侣都在焉耆这个沙漠北道中的重镇留下了深深的文化烙印。

可惜的是，今天已经很难在古焉耆国遗址中找到珍贵的文物了。据当地人介绍，早在20世纪初期，英国大盗斯坦因、德国大盗勒科克等人就曾经到过焉耆国遗址，对佛教遗迹进行过调查与发掘，将大量的精美佛教雕塑运到了国外，收藏在大英博物馆、柏林印度艺术博物馆。

历史的车轮不会因为曾经的辉煌免去一个国家的消亡。唐中期以后，对西域的控制力下降，吐蕃趁机攻占了焉耆。不久，回鹘打败吐蕃，焉耆归属漠北回鹘汗国，国王与回鹘族官吏共同执政。回鹘汗国崩溃后，回鹘人进入焉耆国成为统治者，焉耆龙姓王朝终结。13世纪末，回鹘人的畏兀儿王国灭亡，焉耆也结束了独立或半独立的时代，不复以国的形式存在了。

在如今的焉耆回族自治县西南约12公里处，保留着焉耆盆地内一处最大的古城遗留——员渠城，也是唐代焉耆都护府治所。这座高大宏伟之城，被当地维吾尔人称之为“博格达沁”。整个博格达沁古城略呈长方形，周长约3公里，占地6平方公里。现存的城墙均呈现出平直、坚实的姿态。根据残存的古城墙推测，原城墙从地面起算，有十几米高，长约20米，厚度也有5米左右。由此可以想见，当年员渠城刚刚建成时，整座焉耆都城该是何等雄伟壮观。现在，整个古城还剩三四处残高不到2米的城墙，古城的中部还有两个大土堆，应是城中主要建筑的遗留物。在博格达沁古城，曾出土过汉代五铢钱、唐代“开元通宝”“大历元宝”“建中通宝”等钱币以及波斯萨珊王朝的银币，金铜饰件、料珠、石珠也有发现。我国现存的两个金质带扣，其中一个就出自博格达沁古城。

时间的脚步慢慢离开焉耆古城的角落，1000多年以后，员渠城变成了博格达沁古城。辉煌一时的古焉耆国已被挖盗者掘得一塌糊涂，宏伟之城在风霜雨雪的侵袭和盗墓者的挖掘下变得千疮百孔。在未来的某一天，这所有的一切都将消失殆尽，焉耆国，除了史书上的记载，也许只有水库下的丝绸之路和难以风化的铁门关遗址可以回味以前的辉煌，也许只有焉耆当地居民的生活习俗可以传递融合后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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